婚姻 下_是谁杀了我?(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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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 下

  落雨了?

  辛桐仰头,细密的小水珠落上她妆面微残的脸颊,粘连在特意烫过的卷翘睫毛上。

  一月的寒风无止息地吹刮,裹挟着零星的雨珠往脸上砸,往耳蜗里灌。她裹紧身上的厚大衣,缩起脖子,四处望了望。市中心的夜晚总来得迟些,背后闪耀的霓虹灯点缀还未关门的商铺,深夜未归的情侣们挽着手正嬉笑打闹,喝醉的男人女人跌得撞撞地从KTV走出。他们本应该更真切些,我是说……譬如情侣的欢闹声应该很响,像是欢脱的鸟儿刚被放出笼子,或是能闻到醉鬼呕吐物的酸臭味,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隔了层纱似的朦朦胧胧,似真似假。

  我怎么会在这儿?这里又是哪里?辛桐问自己。

  我不是应该……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打断了辛桐的思考。

  “你还好吗?”

  辛桐撇过脸,看见一个男人出现在她身边。他在西装外披着防风的羊绒格纹围巾,因不耐而被扯松的条纹领带挂在脖子上,短发耷拉耳边,活像个厌世的流浪者。

  她定神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是谁。

  “还好。”辛桐拢了拢耳畔的发,轻声说。

  “我帮你叫了车。”季文然说。“女孩子这么晚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辛桐受宠若惊地笑笑,控制不住地说出既定台词:“谢谢,其实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都叫了。”季文然说着,又耸肩抱怨道。“其实我也想走,酒会太无聊。”

  他这话说得让辛桐有些不好意思。上司还在这儿干活呢,自己却先溜了,显得玩忽职守。

  季文然没注意到辛桐的窘迫,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对辛桐说:“一辆白色桑塔纳,车位号是XXXX”

  “啊?”辛桐忽得感到一阵眩晕。

  他刚刚说的尾号是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清?

  “车型和车尾号。”季文然狐疑地瞧了眼辛桐,仿佛在说你怎么这么蠢。“给你叫了女司机。”

  辛桐忙不迭点头:“哦,好的。”

  “明天——”季文然道,“明天你可以不用来上班。今天实在太晚了。”

  辛桐抿唇调笑道:“只要你不开了我,我巴不得不上班呢。”

  季文然垂眸,那双狐狸眼在沉重的夜色下灰蒙蒙的,没平日里瞧着那么恶狠狠的,也不是温柔,就是闷,非要比较应该是一个人窝在小屋里发呆,带了点无聊,还有丁点寂寞。

  “那我先回去了,”季文然说。

  他的身影越走越远,被眼前斑斓的夜景分解成光斑。

  ……

  辛桐猛然惊醒,小腹隐隐作痛。

  伸手拿过压在枕头下的手机看了眼,七点了,身侧的母亲卷着被子还睡着。

  她疲倦地长吁,又缩进被窝,肉肉的手掌缩成一小团,蜷缩着。脑壳嗡嗡作响,四肢也是酸疼,不知道是被傅云洲拽的,还是被母亲的事闹的,也可能是被即将丢工作给烦的。总而言之,诸事不顺。接着她又去想那些惹事的人什么时候会来,她也要上班,没法一天二十四小时地陪着母亲,还有傅云洲究竟是不是一时兴起,程易修活动结束后回来了又怎么办。

  生活的鸡零狗碎就像是快酸的豆腐,拌一下嫩蒜叶还能将就着当配菜下肚,但再怎么吃也都只能是将就。

  躺了一会儿,她突然想到方才那个没头没尾的梦。

  那是……上辈子?

  对,是上辈子。她重生后的注意力全放在自己喝了什么,以及谁有钥匙上了,全然忘了这一段。彼时几轮敬酒碰杯,她已经喝的晕乎,本打算多花点钱自己叫出租车回家,却被他打乱了计划。

  那——会是季文然吗?

  辛桐窝在温暖的棉被中思考,突然一阵热流从下体流出,大脑反馈出一种失禁错觉。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内裤……要死,来月经了。

  经期,人类女性常见的生理现象,往往伴随而来的是痛经和血流过多的困扰,唯一的好处兴许是提醒你没怀孕,不过对体虚者而言,月经不调会导致这么丁点抠搜出来的好处也消失不见。

  幸运的是辛桐没月经不来的困扰,就是量多且这次来的不准。

  她匆匆拿了条新内裤躲进浴室,果不其然看见一滩褐色的血迹。家里翻不出卫生巾,估计母亲还要一段时间来,她也没准备,只得抽了一堆卫生纸先垫着。所幸刚来,量不多,能垫着纸跑到楼下的小卖部买完再上来。

  辛桐一边感叹自己命途多舛一边拉开厕所门,刚开门就瞧见了起来了的江鹤轩。

  “你怎么起来了?”辛桐瞪大眼。

  他才起床,发丝凌乱,睡裤松松垮垮地挂在腰上,“听到外头有动静,就醒了。”

  “你睡觉太浅,”辛桐感叹,“这样不好。”

  江鹤轩微笑,毫不在意地反问辛桐:“你怎么这么早?”

  辛桐顿时红了脸,雪白的牙齿咬着嫣红的唇,不肯开口。身上套着洗了好几年的旧睡衣,垮掉的领口露出小半个肩膀,娇嫩的乳躲在睡衣里,只露出隐约的轮廓,她羞赧着不说话的模样倒像是小孩儿。

  “怎么了?”江鹤轩挑眉。

  “我……经期。”辛桐心一横,“你知道的,正常生理现象,就像男人会晨勃一样,我月经来了。”

  话才出口,她就后悔了,她暗自责怪着:我在胡说什么?本来挺正常的一个事被说的那么奇怪。

  江鹤轩轻轻一咳嗽,心虚地别过脸。

  她是无心,但恰巧说中了晨勃,总是尴尬。

  “行了,我先换衣服。”辛桐说。

  江鹤轩却说:“我替你去吧。”

  “我自己去就行。”

  “你不方便跑,”江鹤轩柔声劝说。“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辛桐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沉默半晌,怯怯道:“那麻烦了。”

  认识三年多了,他帮她买过零食、买过书、买过口红和耳环,但还真没买过卫生巾。

  “我去换衣服。”江鹤轩说着就要回房。

  “哎,那个……”辛桐突然叫住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他身边,声音低低地告诉他,“那个,日用,量多日用和最长的夜用……别、别买错了。”

  江鹤轩转开脸,他是个面容清癯的男人,最魅的不过眼角的泪痣,第一眼瞧去只能想到谦谦君子。而在这一刹那他似是脸红,仿佛被朝霞沾染的玉,一片温润的翠色中泛出一抹红晕。尽管如此,他还是出声安慰着:“记住了,你乖乖的,我马上回来。”

  他去了十来分钟才回来。辛桐已脱去睡裙,换上昨日的衣裳。见他回来,慌忙拿了他手中的塑料袋钻入洗手间。江鹤轩显然是第一次买这种东西,一口气给她拿了四五包。

  辛桐换好出来,装作若无其事地对江鹤轩说:“那个,我给你做早饭。”

  “好。”

  “冰箱里还有速冻水饺和米面,准备吃什么?”

  “水饺吧,煮面麻烦。”

  “行。”辛桐说着,从手腕上拉下黑色皮筋扎起长发,“要不要吃鸡蛋?煎蛋还是水煮?”

  “煎的,一个就好。”

  “还是流心蛋?”

  江鹤轩笑起来,“是,还是流心蛋。”

  辛桐点头,走进厨房开火烧饭。她乘了两碗,剩下七八个水饺留在锅里给母亲起来吃,两个煎蛋一个水煮蛋,煎蛋是给自己和江鹤轩的,水煮蛋放在小碗也是留给母亲。

  “伯母还在睡?”江鹤轩一边吃着水饺,一边问辛桐。

  “是,”辛桐将醋碟推到两人中央,“昨晚上估计是哭累了,今天就睡得沉。”

  江鹤轩又问:“对了,昨天我和你说的事你觉得怎么样?”他说的是让母亲到他那里暂住的事。

  辛桐顿了顿。那个梦让她本来对江鹤轩提防的心稍显溃散,拒绝的话停在嘴边却说不出口。

  正巧这时,房门被敲响。

  七八点,谁会来?

  辛桐皱着眉停筷,起身正要去开门,江鹤轩却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他比了个“小心”的口型,把她拉到自己身后,一起去开门。

  老式的墨绿色防盗门缓缓拉开,出现一张辛桐熟悉的脸。四十多快五十岁的男人,夹着公文皮包,带着金边框眼镜,一眼看去儒雅随和,虽然高瘦但身上已有甩不掉的中年男人的狼狈,算不上意气风发的成功大叔。

  辛桐脸色沉了下去,嘴上仍礼貌地叫了声:“叔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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