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_干掉那个偏执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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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

  苏融第二天进宫之后,站在御书房外等了半个多时辰,都没人来理会他。

  他脚侧放着一大箱衣物,挺直脊背在太阳底下熬了半天,苏融终于忍不住了。

  方雪阑这副病怏怏的身子再晒下去,他刚调养好一点的身体就直接废了。

  “陛下在做什么?”苏融问御书房门口的大太监。

  这是越晟最信任的近侍,名唤积福,从越晟还是小皇子时就跟着他,曾护过越晟不少次,是为数不多能在天子跟前说上话的人。

  积福跟着越晟久了,也逐渐变得心思深沉,不露声色。

  他淡淡打量了苏融半晌,转开眼道:“陛下——当然是在处理政事。”

  苏融不太喜欢这个阴沉沉的太监,理由是对方不喜欢自己。

  积福一直觉得苏融揽权太过,碍了越晟的路,因此之前就仗着苏融脾气好,时常阴阳怪气地嘲讽他。

  苏融看了看他:“陛下命我今日进宫面圣,劳烦公公传报一下。”

  积福斜睨了苏融一眼,说:“等陛下忙完了,自然会见方公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积福看这个方雪阑也不顺眼,一个男人长得那么明艳,像是要变成祸水的狐狸精,越晟多年来冷漠自律,从来没把这样的小狐狸精放在身边过,还御前侍卫,哧——

  积福暗自翻了个白眼,什么御前侍卫,今早宫内都传遍了,陛下把一个丝毫不会武艺的闲人召进宫来强行放在身旁,摆明了就是有鬼。

  苏融不知道积福心里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狐狸精,又说:“我身体多病,不适合劳累,还是请公公通报一声吧。”

  积福冷笑:“体弱多病你当什么御前侍卫?你会用剑么?”

  “我会。”苏融顿了顿:“但提不起剑来。”

  积福:“……”

  他正要嘲讽,忽然听见苏融说:“公公要是再不通报,我可就要晕在这儿了。”

  积福:“你一个侍卫,还能因为晒一会儿就晕过去?”

  见他不相信,于是苏融当场给他表演了一下昏厥大法。

  积福没料到苏融说晕就晕,完全没反应过来,就看见眼前一道红影掠过,苏融撞开垂落的门帘,直接把自己砸进了御书房里。

  积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大惊失色,刚要把苏融拖出来,忽然听见一句低沉且疑惑的声音:“这是何意?”

  积福跪了下来,头也不敢抬,对着门内的越晟道:“回陛下,方公子不愿意等候在外,执意要闯进来。”

  苏融半侧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装死。

  越晟蹙眉,垂目扫了一眼地上的人,方雪阑穿着他标志性的水红色外衫,一看就知道是装晕,长长的睫毛还在微颤。

  “起来。”越晟冷声说。

  苏融见瞒不过他,只好慢吞吞起身,漂亮的桃花眸瞅了瞅越晟的表情,语气有点委屈:“陛下,我是真的会晕。”

  越晟原本还想把这个厚脸皮的人赶出去,但他发现方雪阑的脸确实有些苍白,又回忆起前几天这个病秧子不停咳血的场景。

  越晟:“……”

  积福在旁边忿忿不平道:“陛下,要不要奴才叫人……”

  越晟打断了他的话:“罢了,以后他再来,你直接放进来便是。”

  他往御书房里面走去,俊美的脸在转过身之后很快沉了下来,在积福和苏融都看不到的地方,眼神幽深,暗藏着凌厉的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日的越晟看起来格外好说话,苏融跟着他进了御书房,突然听见身后一响,回头看了一眼,积福竟然还把他带来的箱子给搬进来了。

  很快御书房内只剩下苏融和越晟两个人,越晟自顾自在御案后坐下,重新拿了笔开始批奏折,完全把苏融当空气。

  苏融倒是一点都不局促。

  他曾有许多个日夜和越晟在御书房度过,对这里非常熟悉,因此随意看了一圈,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越晟手里的笔一顿,不动声色地开口:“你倒是自在。”

  苏融谦虚道:“站不住了,头晕。”

  “……”越晟垂下眼眸,一边批折子,一边说:“不是要替苏丞相找线索?”

  语气有些微妙的讥嘲,苏融听懂了,越晟压根没信自己。

  那为什么还敢把自己叫进宫里,放在身边?

  “陛下好歹先让雪阑寻个住处歇下吧,”苏融真诚地望着他,“事成非一日之功,陛下既然相信我,我也相信陛下与苏相之死无关。”

  越晟笔下的墨迹一停,不小心写错了一个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忽然心烦意乱起来,将笔一扔,镶金的朱笔在奏折上滚了几圈,零落的红色沾在折子上,血色般刺眼。

  “把你带来的东西打开。”越晟捏捏眉心,下令道。

  苏融怔了一下,才发现他是喊自己打开那个箱子。

  苏融有些尴尬,他的箱子是府里的小丫鬟收拾的,他临走前扫了一眼,里面似乎堆了满箱红红绿绿的花衣裳。

  果然,苏融一把箱子打开,越晟修长的眉就情不自禁拧了起来。

  “丑。”他毫不客气地下了结论。

  苏融顶着他不加掩饰的嫌弃目光,坚强道:“我就喜欢穿成这样。”

  越晟看了看他,语气淡淡:“你现在是孤的人,别和傅水乾穿成一个样,难看。”

  苏融:“……”

  连越晟都能看出来方雪阑是模仿傅水乾的穿着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晟:“衣服都扔了。”

  天子说扔,那必须得扔。

  苏融正好有了合适的理由摆脱这些衣服的阴影,痛快地将里头的衣服翻出来,准备扔掉。

  结果翻了没两下,突然一个长条状的东西啪一声掉在地上,苏融低头看去,心头一跳。

  ——是那幅他强行借了傅水乾的钱,从妙丹青手里买来的画像。

  越晟开了口:“这是什么?”

  苏融将画轴捡起来,藏在身后:“……不过是一幅山水画。”

  越晟坐在御案后,身上是黑色金纹龙袍,顶端盘扣解了两粒,显得有点懒散,他说:“打开。”

  苏融只好将画卷展开,越晟一见上面绘的人像,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眼中渐渐泛起沉怒:“你把这幅画买下来了?”

  那天方雪阑和他两次相遇,一次是在易书斋,一次是在路旁,越晟本以为方雪阑这人只是买了一大堆苏融的话本,没想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方雪阑为什么要私藏苏融的画像?

  他怎么敢?

  “方雪阑,”越晟一手按住御案边沿,缓缓收紧,嗓音冷冽,“你对苏融,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

  苏融:“…………”

  “那日陛下离开易书斋后,我见到了这幅画,”苏融轻吸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话显得可信一点,“如今苏相存世的画像稀少,雪阑不舍得妙丹青的这幅画作被毁。”

  越晟沉声道:“既然你见到了孤,那就应当知道,这幅画是孤命人画的。”

  苏融把画递给他,语气无辜:“那现在还给陛下还行不行?”

  “……”越晟默然片刻,明明一副马上就要发作的模样,却不知为何忍了下来,只出声道:“放在后边架子上。”

  苏融放好画轴,又想起一件事,试探着开口:“陛下,我买这幅画花了很多钱。”

  越晟正兀自平复心中的怒气,闻言蹙眉:“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融:“我借了傅将军好多钱,现在还没还钱给他。”

  越晟:“……”

  苏融深切怀疑,越晟现在立刻就想将自己乱棍打出去。

  不料越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孤可以先替你把钱还上。”

  苏融警惕起来,越晟接着道:“立下字据,来日你再还给孤。”

  他手指轻点了一下御案上的水纹纸,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孤念,你写。”

  苏融震惊了,越晟把自己三年前留下来的地产都私吞了,现在竟然还要逼着自己背上债务,狼崽子就这么缺银子?

  “……要不就与每月的俸禄相抵吧。”

  越晟这副反常的样子,苏融实在不敢按着他的路子来,于是说:“我当陛下的御前侍卫,一分银子也不要,只要给吃给住就行。”

  越晟淡淡道:“你当你是什么?十年的俸禄也抵不上你欠孤的银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融没办法,只好走到御案后,取了一支毛笔,刚要蘸墨,却发现砚台里空空如也,一滴墨汁也没有。

  越晟看着他的侧脸,说:“等着孤替你研磨?”

  苏融想拿毛笔糊他一脸。

  不过虽然心里这样想,苏融脸上却没什么不耐烦的情绪,他随手从一旁拿了墨碇,加了清水入砚台,慢悠悠地研起墨来。

  磨了片刻,苏融忍不住转过脸,问旁边的越晟:“陛下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越晟的眼神有点怪怪的,苏融心想难道自己研墨的方法搞错了吗,不应该啊,他以前……

  “苏相曾是孤的太傅。”越晟突然来了一句,苏融没反应过来,呆呆地“啊”了一声。

  “孤年少时,他时常进宫教习孤的课业,”越晟垂下眼睫,似乎只是在简单地怀念过去,“那时候身边奴才少,因此孤写字时的墨,大都是太傅亲手替孤研的。”

  苏融点点头,实际上他已经不记得谁研墨这些小事了,倒是对越晟小时候的顽劣印象深刻。

  记忆最为鲜明的一件事,是越晟某日不愿听讲,曾将砚台打翻,把乌黑的墨汁泼了苏融一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巧不巧,那天苏融的衣服是拿先帝赏的碧雪罗制成的新衣。

  边缀暗色碎纹,穿上去比雪多三分白,又不显冷清,柔和细腻如春日碧柳,有价无市,极其贵重。

  苏融很喜欢这件衣服,结果越晟一抬手,直接把整个砚台都砸在了他身上。

  乌墨染黑雪白的衣袍,苏融当时怔了一下,难得地生气了。

  苏融生气的后果,就是连续十几日没有再入宫教习越晟,也是有心想借机给这个不服管的小狼崽点教训。

  结果等苏融又一日下朝后,在宫门口忽然被越晟堵住。

  这位桀骜不驯的小皇子神情愤怒又失落,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小包袱。

  “我去求了父皇,”两人僵持片刻,越晟先开了口,嗓音哑哑的,“他那还有一匹碧雪罗,喏,你拿去做衣服吧。”

  他攥紧拳头,恶狠狠地瞪视苏融,看起来逞强又脆弱:“你要是再不进宫教我,我就要禀报父皇,治你失职之罪!”

  苏融心不在焉地研着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晟小时候倔强至极,轻易不愿意求人,更何况还是与他没什么情分的先帝。那次要这崽子去和先帝求情,倒是难为他了。

  “你要磨到什么时候?”越晟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来,苏融微微吓了一跳,手一顿,转头就发现越晟冷漠的俊脸。

  他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放下墨碇:“陛下念吧,要我立什么字据?”

  越晟像是无意中靠近了他一点,此时也没有看苏融,而是拿了案上一本奏折,展开来看,一边道:“乾荣六年三月,方雪阑欠债……多少银子?”

  “……三万两,”苏融说完,疑惑地问,“就写这些?”

  “行了,”越晟瞥了他一眼,“把纸递给孤。”

  他接过苏融写字的纸,凌厉的眉立刻蹙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方雪阑,你的字这么丑?”

  苏融坦然自若:“惭愧,自幼无心读书,字也就写得丑。”

  他第一天穿过来的时候,就研究过方雪阑的笔迹,虽然情急之下不能学成个十成十,但糊弄眼下的越晟应该足够了。

  果然,越晟将纸放在案上,苏融发现他似乎有点显而易见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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