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美人倾城(二十)死路_深宫女神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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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美人倾城(二十)死路

  天才壹秒記住一起看书网回到明镜局后,苏蔷连夜将欧阳慕在刑部时对她所说的话和刑部所录的他的供词对比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大的出入,但刑部只是认同了他的一部分供词,推定他所谓的与金不离相识在清和寺并只结识不过月余是脱罪的借口。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依着金不离的贴身丫鬟所言,她家主子已经与她的情郎交往了四五个月,所以刑部认为,金不离的心上人正是欧阳慕,故而他们早就认识了,去清和寺时也已经在一起了,去那里不过是为他们二人的姻缘祈福而已。

  当然,虽然他们目前尚未找到任何证据来印证他们相识的时间,欧阳慕房中那一壶名唤一口醉的毒酒也不知来于何处,也但那也根本不重要,毕竟一个是前途似锦的朝廷命官,一个是出身卑微的妓馆花魁,来往必定是在暗中,查不到也是正常的,更何况如今一个此时很可能满口谎言,而另外一个已经死无对证。

  这样看来,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查的了,只要欧阳慕松了口,这件案子便可以完结了。

  连死者在生前都已经亲自指证了欧阳慕便是害她的真凶,而且他家又确是凶案现场无疑,仅此两点,这件案子几乎便可以盖棺定论了。

  但也正是如此,她才认为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反而觉得整个案子的细节似乎都透着不合常理的疑点。

  若是欧阳慕真的想要杀了金不离,而那晚金不离也的确在他家中,那他应该有更好的法子让她死得悄无声息,毕竟他既然早就预备好了毒酒,应该是早有预谋,又怎会让她死得如此轰轰烈烈,闹得满城风雨。

  烛光下,她合上了案卷,抬手揉了揉眉心,合上眼睛小憩了片刻。

  此时的镜书房只有她一人,其他人都回去准备洗漱睡觉了,所以此时这里静悄悄的。

  她本以为在安静的氛围中自己的头脑能清醒一些,却不想还是没有找到蛛丝马迹。

  她疲惫地睁开双眼,叹了口气,决定先回去睡觉,毕竟快要宵禁了。

  将卷宗藏好收拾妥当后,她提起放在脚边的灯笼,点亮后起身离开,但在经过一张桌案时,借着昏黄的烛光,她的余光瞥见上面放着的一本书,脚下不由一顿,将目光探了过去。

  那是肖玉卿的桌案,笔墨旁放着的是一本《楚辞》。

  欧阳慕好楚辞,这是她在小时候便清楚的,而白天时他也说他之所以觉得与金不离投缘,是因为她也最爱楚辞,而且对之见解颇深。

  可是……

  苏蔷的眉头微微一皱,又转身回去。

  找到卷宗,她翻到金不离的丫鬟所说的证词,果然见上面写着“主厌诗词,多年未读”的话。

  那个丫鬟之所以认为自家主子是在四五个月前便已经有了心上人,正是因为金不离不喜欢读书作诗,素日里也不愿提及诗词,说是小时候读得太多,所以厌倦了,而她却又在最近小半年开始有时候会以诗词来伤春悲秋以寄相思情,还说出什么“古人懂她”的话。

  若如欧阳慕所言,他与她的相识是因《楚辞》而起,那便说明她是极爱诗词的,可为何金不离却是在心中有了相思意时才会读诗呢?

  是有人在说谎,还是金不离因为她的心上人而变了性子?

  第二日,向之瑜过来后,听到她的疑惑后便立刻打发阿信命人去了一趟玉珠坊,送回来的消息说金不离的丫鬟称她从未见过自家主子读过《楚辞》,即便是后来她借诗词以消愁,也不过点到为止,只有情绪低落时才会看上几首,连自小将她养大的玉珠坊的老人也说歌舞坊的女子大都读的是有关风花雪月的词曲,也都有固定的读本,而《楚辞》并不在其列。

  也就是说,若金不离并未有私藏的书卷,她应该在小时候并未读过《楚辞》,而且她的遗物中也只有两三本诗书,也没有《楚辞》。

  “这么说,是你的那位竹马郎在撒谎了?”司镜房中,向之瑜的手指随意地敲打着桌子,抬眼问她道,“看来昨日的确不虚此行,也不枉费我我在叔父那里受的委屈了。”

  虽然昨日在回宫的路上她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已经和善了许多,但今日却又恢复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但好在苏蔷也并不在乎她对自己的态度,如实道:“奴婢并不认为她在撒谎。”

  向之瑜不以为然:“可金不离根本没有读过《楚辞》,他却说她对那本书钻研透彻,还不是在撒谎?你莫要因为他是你的故人,便先入为主地信任他说的每一句话,或许是他想要打寻机脱罪而已。”

  苏蔷并未替欧阳慕辩解,而是道:“也许是金不离为了接近他,而刻意背着人读了《楚辞》。”

  虽然只不过是一句轻飘飘的话,但向之瑜却惊讶万分,不可思议地反问道:“这怎么可能,她为何要故意接近他,难道是为了让他将自己给杀死吗?”

  她的脑海中本如同有乌云翻滚遮天蔽日,却因向之瑜的最后一句话而蓦地透进来一丝一缕的微弱阳光。

  难道是为了让他将自己给杀死吗?

  是啊,她之前怎么没有想到呢?

  见她的神色有异又沉默不言,向之瑜知道她是在沉思之中,虽然心中还又有话要说,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直到她似是自言自语地说出“也许吧”这三个字时才不耐开口:“为了让你去刑部大牢,我挨了叔父好一顿骂,他可是从来都没有向我发过火,可你竟然还在这里异想天开,难道是在消遣我吗?”

  又愣怔了片刻后,苏蔷慢慢地抽回了神思,似是不解地问她道:“当初向小姐答应带我去刑部时,应该已经猜到这件事早晚会被你的家人知道,不是吗?”

  “我……”向之瑜语噎,似是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之处,闷了片刻后才悻悻道,“可我哪里知道叔父竟会发那么大的脾气,不过一个小小的歌姬,竟闹得我向家也鸡犬不宁,也亏得她死了,否则若是和向桓继续纠缠下去,也不知又会如何兴风作浪。”

  许是因着与向东英大闹了一场,向之瑜今日的心绪极为不顺,说出的话也有些不近人情,苏蔷有意转了话端问道:“昨日我请小姐派人去查一下欧阳慕邻居家的事情,不知是否有了消息?”

  “是被一户外地的人家给买下的,目前并没有什么疑点,”向之瑜解释道,“那一家是做生意的,但有一个儿子要在京城读书,所以便要为他们买一处宅子,至于要出价买下东六街那座老宅的原因,是因为算命先生说那里虽然不是什么风水宝地,但院中的那一棵参天古树却对他家的仕途大有裨益,所以便出了高价买下了。你若是还心中有疑,我再派人查一查那一家的来历,不过我不觉得会有什么用处,也不太明白你要这么做的目的。”

  苏蔷还未来得及解释,便听守在门外的阿信突然叩门道:“小姐,晚霞宫派人来了。”

  有个内侍来请向之瑜去晚霞宫一趟,说是她的姑母向妃娘娘想与她见上一面。

  送走她后,苏蔷收拾妥当准备回镜书房,在门口却碰上了万霄。

  与自己以前同住一屋、曾经也与张思衣她们为难过自己的万霄是轻衣司在明镜局的暗线,这是云宣告诉她的,只是苏蔷没有想到这么快便从她那里得到了轻衣司传来的消息。

  与她擦肩而过时,故意撞到她的万霄以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买下欧阳慕隔壁院子的是穆铭的人。”

  苏蔷的眸底浮现出一丝惊讶,但很快便转瞬即逝。

  看来,云宣也已经注意到欧阳慕的新邻居了。

  虽然她与向之瑜有过约定,除了她之外,不能从旁人的口中得到任何有关这件案子的线索,但若是此案关涉到穆铭,那定然和上家也脱不了干系,许是云宣正是考虑到这个问题,所以才将这件事托人告诉了她,倒也不违背向之瑜与她的约定,毕竟就算向之瑜的人查到了这件事情,应该也不会轻易对她如实告知。

  可是,穆铭为什么要买下那座宅子呢?

  向桓和金不离的关系并不寻常,虽然他一再否认他们之间存在男女私情,但一个世家公子,一个妓馆花魁,即便他们当真是清清白白的知己好友,落在旁人眼中,也自然而然地会生出几分暧昧来。若是向东英发现了自己的儿子和歌舞坊的女子不清不楚,定然会勃然大怒,毕竟他还曾经因为向卉的丫鬟可能对自家公子有勾引之心便将其活活打死,所以一旦得知此事,一定会想方设法地了断他们之间的关系,从而维护向桓的前途和名声。

  所以,金不离若是死了,对向家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

  虽然向家权大势大,想要弄死一个歌舞坊的女子再也简单不过,但许是因为他们查到金不离其实是药香谷的人,同时又发现了她和欧阳慕关系匪浅,从而不敢轻举妄动,只打算伺机行事。

  也许这便是穆铭买下欧阳慕隔壁院子的原因,他想借欧阳慕和她的关系除掉她,离得近些更容易寻找机会。甚至于,在这件凶杀案中,穆铭和向家在暗地里还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只是不易被发现罢了。

  但这个推论的前提,是欧阳慕的确和金不离有风月之事,所以才会给他们以可乘之机。可如此一来,似乎又有些不对了。

  即便得到了这个看似十分重要的线索,但案子依然没有任何进展,所以在用晚膳时,苏蔷也依旧郁郁寡欢,她觉得自己仿佛走到了一条死路上,无论那条路的中途有多少个岔路口,终点都只有一个,那便是无解。

  她觉得自己应该退出来,然后重新上路,可却不知自己该如何退,又能退到哪里去。

  王子衿见她脸色不好,问她是不是生了病。

  苏蔷摇了摇头,还没有开口回答,李大衡便抢先道:“我瞧着阿蔷也不是生了病,只是这几日心绪有些不宁,连睡觉都不踏实呢。”

  王子衿听了,煞有其事地道:“我最近也总是做噩梦,听说这个月天地阴阳失调,阳光多,月光少,以至于一些阳气衰弱的女子都要历经大劫,我近日听说宫外都有好几个女子都死于非命了,而且还出了几件怪事。”

  李大衡不以为然的笑她道:“你这个百事通,竟然连这些鬼话都相信吗?宫外有哪一天不死人?”

  王子衿却继续执着地道:“你们莫要不信这些事情,有些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前些天那个有名的玉珠坊的花魁姑娘被大理寺的一个年轻少丞给杀死了,你们应该都听说过吧。”

  李大衡看了苏蔷一眼,见她并无特别的反应,便点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风月场中最容易出命案,这是再也寻常不过的事情,再说这件案子那么有名,我们都早都听说了,你现在才说是不是有些晚了?”

  “这是没有什么奇怪的,不过那一日还有你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呢。”王子衿神神秘秘地道,“其实那一天还有一个女子也是死于非命。而且中的也是与那个花魁同样的毒呢,这个你们又知道吗?”

  众人陡然来了兴趣,李大衡接着追问道:“真的假的?有这么巧吗?”

  王子衿肯定地道:“我骗你们做什么?只不过那个女子死得更是凄惨。听说不仅被扔到了城外的一条河里,而且连容貌都被毁了,至今都没有找到她的家人,估摸着又要被暴尸荒野死不瞑目了呢。只不过她是个无名氏,而与她同一天死的那一位却是个名扬京城的花魁,所以就是死也死得默默无闻,好不可怜。咱们这个月的确是要小心了,天地之间阴阳失衡可大可小,就算我们不至于像她们那般丢了性命,但也免不了遇到什么麻烦,可得仔细着点儿,”

  李大衡笑她道:“要是这么说来,那这天地对我来说每次都是阴阳失衡的,毕竟我每天都在倒霉。不过你连这种事情都知道,真不愧是咱们宫城的百事通呢。”

  苏蔷和坐在对面的钱九凝对视了一眼,皆是惊讶不已。

  虽说一口醉在京城也不算什么稀罕的毒,但也并不容易买到,大多只能在黑市上才能买来,而刑部之前查过欧阳慕房间中一口醉的来源,但却一无所获,若是有人与金不离在同一日中了同样的毒,的确太巧合了些。

  她原本打算第二日让向之瑜派人查一下王子衿所说的那件案子,但却不料她竟接连四五日都不曾入宫,也没有让人捎句话来。

  苏蔷心中担忧,害怕她是否出了什么意外,但又转念一想,她是堂堂的丞相府千金,怎会轻易出事,就算有什么变故,消息也早就传进来了,想来多半是向东灼知道了她暗查打金不离命案的事情,所以特意将她给软禁在府中了。

  她思量了许久,觉得倘若当真如此的话,只怕向妃也不会帮自己给她带话,更何况向妃陪着皇帝出宫去郊外的皇家围场狩猎,还不曾回宫,如今之计,似乎只有与轻衣司联手了,毕竟云宣也在调查此案,而且她也不能因为向之瑜无法出现而对欧阳慕的案子置之不理。

  但她还未寻到机会去轻衣司见云宣,便听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了过来。

  在围场时,皇帝的坐骑不知何故受了惊,虽然十分惊险,但幸而有人及时将那匹马制服,所以龙体才并无大碍。

  龙颜大悦,皇帝当场便对那人论功行赏,问他有何要求。一般而言,受赏的人大多会客气一番,以“此乃臣子本分不敢居功”为由头让皇帝自己做主,但那人倒是不客气,直接开口向皇帝讨要了轻衣司副都统的官位。

  轻衣司虽然设有副都统一职,但已空置多年,据说是因为多年前的一个副都统有谋反之意,所以先皇在一怒之下干脆下干脆将副都统一职空悬,以至很多人都忘了还有这么一个职位存在,但如今既然又被重新提起,自然是引人瞩目的。

  更何况宫中都传言,那个救了皇帝的人原本不过是逸王府的一个侍卫,并无军功在身,一出口便敢讨要轻衣司副都统的官位,实在是异想天开了些。

  但皇帝既然金口玉言,即便再是为难,其他人再是反对,他也是不得不答应的。

  人人都说,那人真是想做官想疯了,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逼着皇帝将那么高的官职赐给了他,就算他能得偿所愿,只怕惹了皇帝不高兴后还是前途惨淡。

  况且逸王似乎对此事也毫不知情,急怒之下当场便欲拔剑了结了那人的性命,好在被人给拦了下来,可见那人虽曾是逸王府的人,但也并不是什么对自家主子忠心不二之人,而是存着得了机会便会自行高飞的勃勃野心。

  苏蔷不由得替云宣担忧,虽然从表面上看那人已经得罪了逸王,但也只是表面而已。无论如何,轻衣司从此便又多了一个麻烦,更何况听起来那人大胆而冒进,并不容易对付。

  在她因公事去了一趟尚宫局时,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张庆,他应该是在打听了她的行踪后特意等着她的。

  “都统让我转告苏姑娘,向小姐被他的父亲禁足府中,这些日子是不能来见你了,若是你还想继续调查欧阳慕的案子,可以将心中的疑点告知万霄,她自有法子将消息带给轻衣司。”张庆道,“另外,都统让我告诉苏姑娘,穆铭应该与这件案子脱不了干系,所以刑部的推定并不可靠。不过,刑部马上就要定案了,应该就在这两日,若是还找不到证据证明欧阳慕是清白的,那他便再也没有翻身之日了。”

  苏蔷微一颔首,迟疑地问道:“听说你们轻衣司又多了一个副都统?”

  张庆微微蹙眉,似乎也因此事而困扰,“那个人我之前还查过他的身份,他曾是江湖门派雪眉门的弟子,后来因杀了同门而叛逃出去,似乎还做了一段时日的杀手。他功夫了得,轻功实属上乘,为了进入逸王府还用了一些手段,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在圣驾面前狮子大开口背着逸王要了轻衣司副都统的职位,行事实在乖张。”

  苏蔷不由一愣,张庆说的这个人,该不会是她在刘家庄遇到的那个杀手吧?

  惊讶之下,她试探着问道:“他可是崔羽明崔公子的同门师兄弟?”

  “正是。”张庆也十分意外,“苏姑娘也认得他?”

  苏蔷心中百味陈杂,她何止是认得他,

  早些日子,她便听说有盗贼夜闯逸王府,后来那人还因此得了逸王的重用,原来那个人便是他,而且他之前还在碎雪楼外出现,还对她说在破坏元歆阴谋这件事上他与自己的立场相同,看来正是因为他正是逸王的人,所以才会想要阻止元歆的擅自行动。

  可是,从刘家庄到逸王府,又从逸王府到了宫城,他行事如此诡异,每每出人意料,究竟是要做什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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