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明镜高悬(十六)偶遇_深宫女神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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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明镜高悬(十六)偶遇

  天才壹秒記住一起看书网两旁的高墙之内,石灰路两旁杨柳成荫,清幽宁静。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杨柳路空荡宽阔,几个男子并肩拐弯,走得不徐不疾,衣袂在清风之下肆意飘飞,犹如画中公子,皆是长身玉立英姿飒爽。

  跟在后面的张庆无声地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地看着走在前面的三人,依然想不通为何睿王殿下每次入宫都要捎带着自家都统,累得他也跟着遭殃。

  “你最近似是心情不好,连小妹都瞧出来了,上次我见到她时,她还诸多埋怨,认为是公务将你压得太重,”洛长念看了一眼左边显然眉目间愁云密布的沈熙,道,“我原本打算这次入宫要陪太祖母用过午膳再回去的,但有些担心小妹她相思成疾,还是等向太祖母问安后陪你去一趟公主府吧。”

  许是因为听到他提及公主,沈熙略带疲倦的脸上多了几分柔情,但很快便消失了,转而仍是无尽烦忧:“怕是要辜负殿下一番美意了,我出宫之后还要立刻赶回府中去。”

  “沈兄是怎么了?”与洛长念会意地对视一眼,走在他右边的云宣问道,“我听义父说你这几日经常告假,连沈公也身体欠佳,可是府上出了什么事?”

  沈熙沉默片刻,终究还是迟疑道:“不瞒殿下与沈兄,家父正是因阿妍的婚事而被气出病来的。”

  “阿妍的婚事?”洛长念有些惊讶地道,“我倒是听说大理寺卿刘尚刘大人的公子已经向贵府提亲,难道是因为此事?”

  “确实如此。”语气中毫不掩饰嫌恶,沈熙道,“虽然刘大人也是朝中栋梁,但殿下也应该听说过刘洪品的名声,他在京城中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简直臭名昭著,我父亲如何能放心将阿妍托付给这样一个纨绔子弟?”

  “这几日倒是有传言说沈公已与刘家结为亲家,但既然沈公不同意这门亲事,拒了也就罢了,刘大人也是心胸豁达之人,想来也不会计较,而且就算有什么矛盾也有逸王殿下从中调和,”云宣疑惑问道,“难道沈公还有什么为难之处吗?”

  沈熙欲言又止,似是有难言之隐。

  “你在外出征多年,有一事想来不太清楚。”似是明白沈熙的顾虑,洛长念侧头对云宣解释道,“当年刘洪品还算收敛,加之有些才气传于京城,所以太皇太后曾有意将小妹指婚给他。但在公主府建成那一日,我与两位皇兄带着几个好友前去恭贺,不料小妹竟然对沈熙一见钟情,所以太皇太后才改了主意。”

  如此一来,沈熙夺了刘洪品的驸马之位,也算是已经与刘家有了心结。而刘尚与沈公虽然都为逸王所用,但为了顾全大局,沈家可得罪刘家一次,却总不好再得罪第二次。

  只是虽然沈公一心辅佐逸王,但沈熙虽身在漩涡之中,也算中立,自然不愿因朝政而毁掉了胞妹的终身幸福。

  “原来如此。”云宣恍悟,“想来逸王殿下也是左右为难,这件事倒不好解决。但是,刘洪品一向游手好闲,最受不得束缚,他怎么会突然向阿妍提亲?难道是刘大人的意思?”

  沈熙并未回答,只是面色更是阴云密布。

  洛长念也不再追问,只道:“既然你府上有急事要处理,稍后向太祖母请安之后,你便随我一起出宫吧,若是等二皇兄,怕是你这一天都要耗在宫中了。”

  沈熙也不推辞,领命道谢。

  洛长念还待要再说些什么,余光却突然扫见一个宫女退在杨柳路旁低眉而立,也许是因为树干的遮挡,方才过来时竟没有看见她。

  看了一眼她腰间悬挂的明镜局令牌,洛长念心下一动,认出了她来,脚下放缓,略一迟疑下正要开口,却听云宣已然朗声道:“苏姑娘怎么在此?可是要去轻衣司吗?”

  苏蔷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听到洛长念的声音,所以在他们尚未拐来时便退在了路旁,本以为他们即便认出了她来也不会停下,毕竟以他们的身份也无需与她寒暄招呼,但没想到还是听到了云宣与自己说话。

  “奴婢明镜局苏蔷,见过睿王殿下、云将军、沈大人。”她向前一步,屈膝行礼,“回云将军的话,奴婢奉命前往轻衣司取些审批公文。”

  洛长念望向她,似是早已为此刻相见做好了准备,声音温润,语气诚恳:“上次与苏姑娘相见,还是在琉璃别宫。本王原本打算将姑娘调入宫中以答谢姑娘的照拂之恩,后来的出宫建府实在是意料之外,还望苏姑娘莫要责怪本王言而无信之失。”

  苏蔷仍依礼低头,声音平静谦逊:“殿下对奴婢有知遇之恩,奴婢感激涕零。”

  早已听说过帮睿王渡过琉璃困境的宫女被柳贵妃推荐进了明镜局,即便有些心不在焉的沈熙因着好奇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原来这位就是殿下曾提起过的苏姑娘。”

  “不错,本王出宫之后诸事繁忙,在得知苏姑娘被调入明镜局的消息时才想起竟然一时忘了当时与她的琉璃之约,”微然一笑,洛长念对沈熙道,“本来本王还担心她不能适应宫中规矩,但没想到明珠自不会蒙尘,这么快她便为皇后娘娘立下大功。”

  沈熙的笑容黯淡,显然有些敷衍道:“殿下慧眼识珠,如今明镜局人才凋零,有苏姑娘相助早晚会大放异彩。”

  “既然苏姑娘有公务在身,还是早些动身吧。本王今日还有要事在身,需尽早离宫,改日再与苏姑娘叙旧。”有些莫名地,目光从方才与她打了招呼之后便一直沉默不语的云宣掠过,洛长念微一抬手唤了张庆上前,对苏蔷微笑道,“想必这是你第一次去轻衣司,还是让张左卫带你过去吧。”

  苏蔷也不推辞,道谢后让在一旁,直到他们走远才抬了头。

  张庆本来紧绷的脸突然笑了起来,那有些压抑的笑声倒将苏蔷弄得莫名其妙。

  “张左卫为何发笑?”她有些紧张地问他,“可是我刚才有失礼之处?”

  摆着手,张庆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只是瞧着将军的样子有些憋屈,与平日大不相同,觉得有趣罢了。”

  苏蔷虽有些不解,也颇有同感地点头道:“方才将军的话是少了些,许是因为有睿王和沈大人在场,所以才有所忌讳吧。”

  “苏姑娘有所不知,其实这才是正常情况下的云将军。”有些深意地,张庆看着她道,“将军他平时并不善言辞,在轻衣司也总是不苟言笑,就算在军中也是个冷面将军。”

  “哦?”苏蔷甚是意外,“我倒觉得云将军好像不似你说的那般。”

  “将军从小孤苦无依浪迹天涯,在江湖看惯了恩怨情仇,在沙场看淡了生离死别,在朝野习惯了尔虞我诈,做事为人自有他的风度谋略,但奇怪的是,我倒觉得他在苏姑娘面前才像个有血有肉的平凡人,”张庆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似是在与她闲话家常,但说出的话却甚是认真,“有时紧张有时惊慌,我瞧着就觉得他待姑娘与众不同……”

  脚步缓缓慢下,原本淡然的神色在几分惊讶退去后,苏蔷几不可察地微蹙了眉,抬眼看着前面的张庆,肃然问道:“张左卫的意思是,云将军对我有意?”

  没想到她会问得如此直接,张庆停下脚步,蓦地一惊,竟觉得有些尴尬,支吾道:“这个……”

  苏蔷却不待他辩解,追问道:“张左卫说将军待我与众不同,究竟是张左卫自己的揣测,还是云将军亲口所说?”

  “自然是我随口说的……”

  “既然是张左卫的揣测,可有经过云将军亲自承认?”

  “没有……”

  “张左卫可确定云将军待我不同不是因为怜悯同情?”

  “这个我也不好说……”

  “那张左卫又可能保证云将军从未因其他女子惊慌或紧张?”

  “我……”

  张庆已然一脸懵憧,脑子空白一片。

  暗自轻叹一声,苏蔷屈膝致歉,愧疚道:“方才奴婢一时失言,对张左卫有所冒犯,还望大人切勿见怪。但是这宫中步履艰险,奴婢出身卑微,稍有不慎便会死无葬身之地。虽然奴婢对云将军心存感激,也知道大人可能只是一时说笑,但奴婢向来惜命,也不愿连累云将军卷入无端非议中,希望大人成全。”

  自是没料到她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暗自有些敬佩她的大胆分明,竟没有丝毫许多小女子羞涩之后的矫情做作,张庆很快便决定收起自己推泼助澜的小算盘,心里感慨着红娘牵线着实不易,忙虚扶了她一把,虽然有些勉强,但还是尽量和善地道:“是我冒犯了,以后必然不会再提,苏姑娘快请起。”

  不再咄咄逼人,按捺住心底的风云翻涌,苏蔷诚恳道:“我也知道张左卫是一片好心,心中感激不尽,只是奴婢不敢对将军有非分之想,也希望大人能明白我的苦衷。”

  虽然她也希望有一日与云宣能以知己相待,可尊卑有别却是无法逾越的鸿沟,他自有他的锦绣前程,她也有她的心愿抱负,可终究一个是天上的飞龙一个是水中的锦鲤,他可俯首,但她却不能跃岸。

  趁着在水中自由自在,唯有专注于自身的局限与缺陷,才有可能一跃入龙门展翅而高飞。倘若心有杂念,只怕最终的结局就不过是一场自我编织的梦幻罢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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