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_病娇相公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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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

  孟江南手里端着水想要走得快些,又担心会将碗里的水洒了,可走得慢了又担心向漠北等得久了。

  她很着急同时心中也暗暗记着:日后同嘉安出门定不能久行也定要备着水囊。

  然而当她将走至那株老榕树时却未瞧见向漠北,只见那只装着宣笔的锦盒放在坐墩上而已。

  孟江南心一慌当即也顾不得碗里的水,更顾不得自己是否举止有失迈开脚便朝树下跑去,慌了神唤他道:“嘉安!”

  树上此时有几片绿叶往下掉,自她眼前落,掉在了她脚边。

  时节才入夏,此时又无风,绿叶又怎会无故而落?

  孟江南忙仰起头往上看。

  果见向漠北在树上,惊得她心尖一缩慌得不行道:“嘉安你在上边做什么?你快下来呀!”

  孟江南并非第一次见着向漠北爬树,她初见他时他便是爬到树上将那只受伤的小喜鹊放回窝里,那时她并不知他有心疾,并不觉他爬到树上有何不妥,现下她真真的心慌。

  担心他稍有不慎便会从树上摔下来。

  向漠北并未理会她。

  孟江南更着急,急得她原地打了个圈儿紧着将手中那水已经洒了一半的碗放到坐墩上将裙子一提作势也要朝树上爬去!

  向漠北此时往后退身显然是要从树上爬下来。

  孟江南赶忙让开身,以免自己挡着绊着了他,一边紧张道:“嘉安你慢着些,当心、当心呀!”

  向漠北虽有心疾,身子骨也比寻常人要弱上许多,可他爬树的动作及动作却是出乎意料的麻利。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让孟江南惊出一身冷汗,也惊出了比平日里多上许多的话,她这会儿又在道:“嘉安你当心别摔着了。”

  向漠北稳稳落地。

  孟江南连忙抓着他的衣袖来查看他是否有恙。

  只当她看见他以双手捧在怀里的东西时,她愣了一愣。

  “啾、啾啾!”向漠北怀里的东西此时叫唤了一声。

  “嘉安这是”孟江南两眼一瞬不瞬,诧异的同时还伸出了手来。

  “燕子雏鸟。”向漠北亦是垂眸看向自己怀里,道。

  只见他怀里抱着三只小小的燕子,连身上的羽毛还未长齐,叫声稚嫩得不行。

  但确切而言,他不是抱着三只小雏鸟,而是抱着一窝小雏鸟。

  他把鸟窝一并从树上抱下来了。

  孟江南用食指极轻极轻地在其中一只小雏鸟头顶上碰了一碰,正要问向漠北何故将整个鸟窝都从树上拿下来了,他并不是会胡乱做这般事情的人,只听向漠北此时又道:“它们爹娘死了。”

  就死在树上,死在它们的家旁边,肚腹受伤,翅膀折断,像极是在为孩子觅食途中被人生生虐杀的一般,却又还拼尽最后一口气飞回到孩子身旁,将找到的虫子喂予孩子。

  可它们终是没能将寻来的虫子喂进孩子嘴里。

  他在它们的喙里发现了一只虫尸,仍被它们死死咬在嘴里。

  它们飞到了家门前,却再也回不去,徒留一窝尚无自理能力的孩子在家中苦苦等待。

  三只小雏鸟的稚嫩啁啾声似已喊得有些哑,不知是何时开始这般叫唤,亦不知它们是否是在伤悲着。

  孟江南的看着三只羽毛斑斑秃秃长着的三只小雏鸟,本是逗弄它们的手指定在了那儿。

  小雏鸟们似的将她的手指当成了实物,纷纷来啄,显然是饿坏了。

  轻轻小小的力道,本该毫无痛感,孟江南却觉它们啄到了她心里,疼得她难受。

  孟江南没有收回手,任它们啄着,难过地问向漠北道:“嘉安,它们这般幼小,没了爹娘,能活得下来吗?”

  向漠北亦觉心中沉闷得难受,“若是细心照料,理当能活。”

  “那我们来照顾它们吧!”孟江南有些激动地抓住了向漠北的衣袖,眼眸里满是期待,“嘉安你说好不好?”

  不是“我”,也不是“你”,而是“我们”,她说的是“我们”一起照顾。

  向漠北被她眸中那莹亮的期待晃得有些炫目。

  除了怀曦,再没有人与他说过这样的话,他们无不觉照顾这些生命既脏又累,或是嫌恶它们脏,若非他自小有心疾受不得刺激,爹娘绝不会让他将那些被遗弃的生命带回府中安置,大哥与二哥虽未反对,却也不曾表示过赞同,小满只当它们是闲暇时能够打发时间的玩意,从不在乎它们的生死。

  至于其他人,仅仅是听着他安置了那些可怜的动物都觉不可思议,更莫论让他们觉得赞同。

  京中那些锦衣玉食朱门中人,无人会在乎这些卑微性命的生死。

  只有怀曦会与他说:嘉安你想养着它们便养啊,管他人的看法做甚?它们也是生命啊。可不是所有的生命都值得世人去在乎的。

  若是他没有发现这一窝小燕子,它们的生死会如何?

  他知晓只要他想要收留它们,她便绝不会反对,但他不曾想,她会与他一般的想法。

  留下它们,照顾它们,直至它们羽翼丰满。

  就像他遇见阿乌的时候怀曦与他说的话:嘉安,我们一起来照顾这只小黄耳,一起来看日后的它长得威风凛凛!

  向漠北将眼微微眨了一眨,眨去孟江南带给他的炫目,“好。”

  孟江南随即笑了起来,又轻轻摸了摸三只小雏鸟的脑袋,温柔道:“不要怕啊,嘉安是个大夫,虽然他平日里有些忙,但我会和他一起照顾好你们的。”

  “嗯……这儿没有吃的,你们小小的也不能胡乱吃东西,待会儿回去了再让嘉安看看应该喂你们吃些什么好。”

  说罢,她又拉着向漠北在石墩上坐下:“嘉安你先坐会儿,你歇息好了我们再回去。”

  待向漠北坐下,她随即端起那碗泼了大半的水来予他:“水被我洒了些,嘉安你先喝,喝完了我再去找那店家讨些。”

  向漠北喝完碗里的水,孟江南接过碗,欲站起身又要往那无字铺面去,向漠北拉住了她的手,“不必了,我喝够了。”

  孟江南盯着他看,确定他面色比方才好了些,才没有执意再却讨来一碗水,忽想起什么,从腰间掏出一件小物什来,递给他:“对了嘉安,这是方才那位掌柜让我拿来还给你的,道是方才你走得急,他未来得及将这块佩玉交还给你。”

  “小鱼替我收着便好。”向漠北只看了一眼,未有伸手来接。

  孟江南只当他是暂时让她收着,待回去了再给他,便没有疑问地将其收进了自己腰间的荷包里。

  她此时不知,他是将这块佩玉永远地交到了她手里,那是只有项氏的嫡系血脉发妻才配享以的殊荣,是多少名门千金梦寐以求的荣耀!

  暗处的影卫按不住眼角的抽抽:公子,如此贵重的佩玉,咱能在一个郑重的场合才送出去不能?就算不能,那咱能别这般随意不能?

  “这只锦盒拿着作甚?”向漠北忽问,目光落在那只盛放宣笔的锦盒上。

  孟江南不由将那锦盒又抱到了怀里来,“这是嘉安的宣笔,贵重着呢!要是那掌柜的路上磕着碰着了怎么办?我得自己拿着才放心。”

  至于其他的,她也想要拿的,奈何她拿不住那么多,便只能放下了,其他的虽也贵重,但还远不及嘉安的这两支宣笔贵重,所以这只锦盒她是必须自个儿拿着才行。

  向漠北倒不想她心中是这般想的,有些错愕,又想到仍兜在自己怀里的八棱小锦盒。

  “谢谢嘉安为阿睿着想,只是阿睿还小,就算念书,也只是个蒙童而已,还用不着嘉安给他准备的那些上等物事。”孟江南在向漠北身旁的石墩上坐下身,温声缓缓道,“这些上等的笔墨纸砚,留着嘉安自个儿用,阿睿用些寻常的笔墨纸砚就好。”

  “也谢谢嘉安为阿睿抄的那本千字文,被弄坏了阿睿心疼我也心疼,不过不能再因其让嘉安费心,我会写字,待我临着嘉安所写重新抄上一本给阿睿。”就是她的字写得没有嘉安好看,但愿阿睿不会嫌弃才是。

  “若非嘉安提及,我这个做娘亲的都未曾去想阿睿已经到了破蒙的年纪,也未有想到阿睿已经跟着嘉安学了不少字。”昨日她为阿睿清理那本千字文时问了他一些书中内容,不曾想阿睿竟已能背下其中大半的内容。

  “啾啾、啾啾!”向漠北放于旁侧坐墩上的鸟窝里,三只小雏鸟不停地叫唤,显然是饿极了。

  孟江南又用手指逗逗它们。

  向漠北沉着脸,不言不语。

  她今日已经同他道了数回谢。

  他做这些,并非想要听她道谢。

  而他不说话,孟江南便也不再多话,只低着头专心地去逗那三只小雏鸟。

  向漠北又将手摸向衣襟里的那只小锦盒,用力抿了抿唇,尔后狠下心似的飞快地将其从衣襟里拿出来,再飞快地递到孟江南面前,好似担心自己动作慢上一丁点的话就会缩回手似的。

  “小鱼,这个给、给你。”只见他还担心孟江南不收似的,还扯过来她手将小锦盒往她手心里塞。

  孟江南惊愕地看着那被向漠北塞到她手里来的精致小锦盒。

  这是给她的么?方才嘉安在铺子里抢得那般急,她还以为这个锦盒是他别有他用、那店家会错了意替他表错了情,但又担心她难堪所以他才将锦盒抢过去的。

  却原来,这锦盒的确是给她的?

  孟江南由不住抬头看他。

  却见他竟是侧过了身去,她瞧不见他的脸,只瞧见他的背影。

  忽有一阵轻风拂过,撩开了他耳边的长发。

  她瞧见他通红的耳朵。

  孟江南怔了怔,尔后低下头抿起唇偷偷笑了。

  嘉安这是……害臊了?平日里那么硬邦邦的一个人……

  孟江南愈想就偷偷笑得愈厉害。

  她又看向自己手里的小锦盒,如捧珍宝似的将其慢慢打开。

  盒中之物映入她眸中时,她高兴得鼻尖直酸,直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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