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生灭
魔青山脉，第十战区。
随着第十二、第十一战区的覆灭和狍鸮的魂飞魄散，大高白国花了十年时间才建立起来的金光大阵和法统，在魔青山脉彻底毁灭。
龙空道人离开后，舒世宗只是愣怔了一瞬间，继而意识到了，先前自己感应中，能够让自己收获天大好处的机遇来了。
失去了金仙和金光大阵庇护，任他收割的十个妖国战区，起码十万左右的化形妖怪魂力！
即便每一个妖怪还和先前一样，只能收割一半的魂力值，十万下来……他的御魂宗有极世真法别说第六重了，第七重也不是没有可能！
魔青山脉，将成为他的魂力收割场，无限提款机！
舒世宗立马开启天眼，沿着魔青山脉背上，开始了自己的收割之旅。
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第十战区了。
由于狍鸮毁灭的太过突然，大部分妖怪都还没有察觉到异常；只有一些老奸巨猾，从来没有真心臣服过狍鸮的老一辈妖怪，才能从突然解体的金光大阵中觉察出一丝异样来。
然而即便觉察到金光大阵出现了问题，意识到狍鸮和大高白国可能遇上了麻烦，大部分妖怪也不敢因此便擅自离开总督府，独自逃亡；狍鸮即便不在，它的威严还是无妖敢于冒犯。
于是，第十战区的妖怪们错过了最佳逃亡的机会。
当舒世宗神魂笼罩在第十战区总督府所在的凌丰山时，便注定了这些妖怪们的命运。
舒世宗仿佛一个人形浮空的多管炮塔，二话不说便冲到了总督府上空，开始对着那些还没意识到危险的妖兵们展开了疯狂的射击。
舒世宗强大的神魂能够同时锁定成百上千的目标，离体的金光，就仿佛拥有精确制导系统的火箭弹一般，准确的命中每一个妖怪，将它们撕裂、炸碎！
一时间，整个凌丰山变成了一座残酷血腥的屠宰场——这根本连战场都称不上。
无论是训练有素，试图结阵自保的教导大队，还是个体实力突出，试图趁乱逃跑的传统妖怪，统统难以逃脱金光炮弹的屠杀。
不过这种屠杀也是有极限的。第十战区通讯处的鼠尾格格妖在临死之前，将舒世宗的所作所为传讯给了剩下的九个战区；下一个战区，舒世宗遇到的将不再是乖乖等着他收割的经验包，而是有所准备，甚至崩溃四散的妖怪……
舒世宗悬浮在凌丰山上空，神魂笼罩下，已经没有任何一个还活着的妖怪气息了。
他没有计数，但根据现在的魂力值来计算，他大概杀掉了接近一万名妖怪，其中还有一尊已经修炼到阳神的妖王。
在炼化魂力的过程中，他能感受到，这里的妖怪们全部都修习有那种诡异的功法，以至于魂力炼化中出现了大量的损耗；否则，现在的魂力值，起码还能再翻一番。
不过饶是如此，他的魂力值也已经达到了497万多，只需要再杀六十多个化形妖怪，他的御情大法便能顺利晋升到第六重，可与金仙媲美！
舒世宗没有耽搁功夫，天眼四周扫视一圈，继续向着东北方向飞去。
魔青山脉虽然辽阔，但以舒世宗的速度，还是只用了不到一刻的时间便找到了第九战区的灵气节点。
虽然不知道脚下这座山的名字，但是灵气是骗不了人的；舒世宗神魂扩散开来，将整座山笼罩气来，却惊讶的发现，这里的妖怪数量少的可怜。
“被发现了吗……”
舒世宗是有这种心理准备的。毕竟大高白国的妖怪们可不是人宗那些堕落腐化的修士们，它们的通讯手段远比人类高明。
就在他准备冲向神魂感应中的那些妖怪时，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人类，你是想要将所有妖族屠杀殆尽吗？”
舒世宗没有回头，他的神魂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妖怪。毕竟在众多妖怪气息中，这个妖怪的气息仿佛皓月之于繁星，想不注意到也不可能。
舒世宗背心一团金光疾射而出，打中了那名妖怪的躯体——这令舒世宗感觉到一些讶异，这团金光的威力不小，足以将结婴大妖打个半死；但那妖怪的气息强度，起码也是个阳神，不该这么轻易就被击中的。
舒世宗转过身子，看到一头人立在空中的黑色熊妖。熊妖的胸膛上，被金光炸开了一个大洞，心脏裸露在空气中，鲜血淅沥沥的向下淌着。
很明显，这头熊妖是主动用自己的要害，撞上暴烈的金光的。
舒世宗有些难以理解：蝼蚁尚且偷生，这头熊妖为什么要主动寻死？虽然他本来就是要将这里的妖怪全部杀死，用以提升自己的实力的。
熊妖身躯雄壮，人立而起起码有两丈，但是它并没有居高临下，反而降下高度，平视着舒世宗，用它苍老的声音说道：
“你是要将所有妖族赶尽杀绝吗？”
虽然舒世宗渴望力量，但他现在掌握绝对优势和主动权，神魂也将附近试图潜伏、逃跑的妖怪都锁定了住，倒是有余裕和这熊妖掰扯两句。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身为人类修者，斩妖除魔，有问题吗？”
熊妖摇摇头，说道：
“没问题，我也曾经吃过不少人类。”
舒世宗天眼看去，便知这熊妖手中的人命肯定不少，眼神不由得冰冷起来。
“不过，我吃人是为了生存，你杀妖，应该是为了炼魂吧？”
舒世宗脸上露出不屑神色，嗤笑道：
“你该不会是想说，为了生存吃人是迫不得已，而为了练功杀妖是贪婪自私吧？呵呵，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弱小，便是原罪，更何况你们还不是我的同胞，我杀妖炼魂又如何？！”
虽然说的理直气壮，但舒世宗却感觉自己这些话有些色厉内荏。
这些日子他虽然杀妖、炼魂无数，魂力值和实力都噌噌上涨，但他内心深处，还是知道自己所杀之妖中，肯定有从未危害过人类，甚至愿意与人亲善的妖怪的。
只是杀妖炼魂的好处，暂时蒙蔽了他的双眼，或者说良心；现在的他，就仿佛赌场里连连押中的赌徒，尽管知道赌博不好，但获利太多，早把良知抛到了一边。
黑熊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用有些嘶哑的声音说道：
“适者生存吗……这的确是天地自然之道啊……人类，我的前半生也是这么过来的，可有一天，我遇到一个割肉喂鹰的奇怪人类，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
舒世宗扬起脖子，似乎对熊妖无聊的过去并不感兴趣；不过他却没有打断熊妖，准备听一听它能说出什么花来。
“有一次我外出捕食，正好遇到一只老鹰在追捕一只鸽子。鸽子对老鹰说：‘你放过我吧！我的命只要这一条，你还可以捕食其它猎物啊！’
老鹰说：‘你说的有道理，但我现在快要饿死了，不吃你根本就等不到下一个猎物；大家活的都不容易，我要不是被逼到了绝路，也不会这么紧追不放的！’
这时候，路过的人类听了慈悲心起，就把鸽子伸手护住，并驱赶老鹰。
老鹰非常愤怒，跟人类理论说：‘你心肠好，想救这鸽子一命，难道我的命就不是命吗？都是生灵，鸽子凭什么比老鹰高贵？’
人类说：‘我不想眼睁睁看着鸽子被你吃掉，但你说的没错，老鹰的命也是命。我应该一视同仁。’
于是人类就取出一个天平，一边放鸽子，另一边放上从自己身上割下同等重量的肉来。”
舒世宗有些无语，这不就是异世界版本的佛祖割肉喂鹰吗……难道这世上也有一个倡导慈悲为怀的人类门派吗？
“后来呢？”
舒世宗忍不住问道。
“后来，我直接现身，把人类、老鹰和鸽子统统都吃了。”
舒世宗彻底无语了。得，这个异世界版本的佛陀看来是没有下落了。而且看着熊妖活的好好的，估计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从它肚子里破出来。
“老鹰的肉有些酸，鸽子的肉有些腥，还是人类的肉好吃，有点像嫩牛肉……”
舒世宗感觉这妖怪就是来消遣自己的，脸色阴沉下来，说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熊妖被打断，也不气恼；实际上他身上的血一直都没有断过，即便以它的体量，心脏受创这么长时间不去治理，也是要出问题的。
“我吃了那人的肉之后，明白了‘慈悲’的道理。明白了有情众生平等，只要有灵智，能思考，便都有慈悲心！”
舒世宗感觉这个故事前后不连，你一头熊，吃了鸽子老鹰和人类，懂个屁的慈悲。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吃过人了。即便继续吃肉，也只吃没有灵识生灵；开辟了灵识的有情众生，我再也没有吃过。”
舒世宗明白这头熊想说什么了，脸上的神色也由不耐烦变得凝重起来。
前世他在看小说或者影视剧的时候，也和别人争论过：若世界上真的有像人一样有灵智、有感情、能说话的动物，或妖怪，身为人类，应该如何去对待它们？
在某本小说的评论区，他也曾经和别人大战三百回合，认为不应该一刀切的看待妖怪，应该辨别其中愿意与人类友好相处的一方，并与它们建立友好的关系……
只是穿越之后，他遇到的妖怪，除了一个猛虎山神，剩下的无一不是贪婪暴虐之辈，令他天然的便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产产生了极高的共鸣，在杀妖的时候根本就不会心慈手软。可今天杀到兴起，却突然被这大狗熊一个不着四六的故事将心底那点沉渣泛起，搞得他现在都开始有点怀疑自我了。
“如果这就是你的目的的话，你的确成功了。”
舒世宗叹了口气，正想在说些什么，这时候腰间的灵犀角突然震动了起来。
他掏出灵犀角，注入魂力，舒莎有些轻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世宗？”
舒世宗和舒莎相处十五年，对她的语气神态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虽然舒莎轮回三世，但有些东西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改变的——他敏锐的听出了舒莎语气中的一丝惊惶，心中立马生出一丝不安来。
“莎莎，你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排在第一位的，那一定非舒莎莫属。
另一头的舒莎没想到舒世宗这么敏感，只凭两个字便听出了她的心情，欣慰之余也有些犹豫起来。
金仙之战非比寻常。以舒世宗现在的实力，如果贸然插手，会不会将他置身危险的境地……
这一时间的沉默，彻底勾动了舒世宗心中不安的丝弦，他语气温柔地说道：
“莎莎，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舒莎稍作犹豫，将沉雪真人带来的情况说给了他。
舒世宗心下一沉，立刻有了决断：
“你们在摇光峰藏好，我两刻钟之后到达——对了，我已经晋升金仙了！”
另一头的舒莎听到这句话，语气都变得雀跃起来，惊喜说道：
“真的？恭喜你了，我会带着瓶儿和赵婉她们藏好的！”
舒世宗“嗯”了一声，然后挂掉了通话。
如果说，刚才他心里还有一丝迷惘不决，现在接过舒莎的通话之后，他心中的哪一丝迷茫，已经彻底被他斩断了。
黑熊妖身上的血至少流出去了一大半，此刻飞在空中的身形都开始变得有些不稳起来。不过它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情况，而是用它那苍老嘶哑的声音说道：
“刚才和你说话的，一定是你喜欢的人吧！”
舒世宗点点头，直接说道：
“我要杀你炼魂，然后去救她！”
黑熊没有任何意外，他点点头说道：
“如果杀了我，能够救出让你变得如此温和的人，那么我的死也是有价值的……”
舒世宗身化金光，穿过黑熊的躯体；下一刻，黑熊身体从中间分开，变成了两半。
“你去死吧，我会将你的慈悲心一起收下的！”
黑熊的神魂几乎在瞬间便被炼化，舒世宗识海系统中的魂力值开始涨涨，最终在501万的时候停了下来。
这一头熊妖，至少贡献了四万多魂力值，远远超过正常阳神神魂炼化后的魂力值产出。
舒世宗不知道这是否和熊妖所说的“慈悲心”有关，但是他知道，从今以后，在面对妖怪的时候，他再也不会不加甄别的一起斩杀了。
这头黑熊的某些东西，的确已经传承到了他的身上。
“系统，升级吧！”
……
天玄峰，玄天秘境。
仙机道人在里面大肆吞噬历代天玄峰长老留下的道印的时候，龙空道人懒得在里面和他躲猫猫，干脆就守在秘境出入口守株待兔。
当然，为了彻底根绝仙机道人的退路，龙空道人毫不犹豫发动了天道雷霆，目的便是摧毁玄天秘境这一仙机道人独自建立起来的洞天。
玄天秘境内部虽然不显，但从天道山其它六峰看去，天道雷霆将整座天玄峰淹没，整座山峰无论草木、山石还是上面的生灵，全部在这滔滔不绝的雷霆面前化作了灼热的熔岩。
原先高高耸立的天玄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消熔，高度越来越矮，熔岩顺着山间的溪涧下涌。
大约过了两刻钟左右，天道雷霆终于停了下来。
远远观战的六峰修士无不松了一口气。
在他们看来，这雷霆若是再继续下去，只怕其它六峰也会被融化的岩浆波及到，即便不至于直接从大地上消失，但山脚的灵田、仆役的居所，肯定都要遭殃了。
很多远观的修士都以为这是雷霆之力用尽了，不得不停下；然而雷霆之力即便是有限的，也当着他们的眼皮子足足落了有两刻钟之多，这世上除了金仙，没有谁能够扛下如此暴烈、持久的雷霆之力。
不过他们猜错了，天道雷霆之所以停下来，并不是因为雷霆之力用尽了，而是雷霆的目的达到了。
自从五千年前开辟，经过历代天玄峰的修士不断加持，即便在七峰秘境之中也能排在最前面的玄天秘境，终于在天道雷霆中彻底崩灭了。
而在天道山脉耸立了无数年之久的天玄峰，也终于被夷平了。
四散的熔岩之中，两道身影悬浮于上。
“明湖，没想到吧？”
“有什么想不到的？这三千多年来，你的残魂一日不灭，我就一日不曾安稳过。”
“呵呵，今天之后，你就可以安稳了——”
话音未落，仙机道人爆散成一团黑雾，将龙空道人包裹起来……
“死了就安稳了！”
黑雾仿佛沸腾起来，将空气都侵蚀了；身处其中的龙空道人身上青光爆闪，为他撑出了一片安全的空间。
“冥顽不灵！”
龙空道人面对这诡异的黑雾，也不敢大意，周身灵气涌动，与黑雾搅到一起，发出电闪雷鸣之声。
这诡异的场面，让远远看着的六峰修士全部面面相觑——这金仙争斗，怎么如此怪异？
怪异的不是金仙，而是此时的仙机道人。
毕竟，他可是昊天世界第一个金仙魂修，所有手段都是前人所未曾见识过的。
“仙灵也不过是魂魄的一种，给我炼化！”
仙机道人诡异的声音中，黑雾沸腾翻滚的更加厉害；龙空道人身上的青光居然开始变得黯淡起来。
“天道雷霆！”
乌云密布，天雷滚滚，云间雷霆若隐若现，却迟迟不肯落下，仿佛天道也在此刻犹豫起来。
“我早就说过了，天道更加偏向魂修，即便你此刻仍然执掌天道权柄，却无法强迫天道做出违背它本意的选择！”
龙空道人周身青意消退，他的身影开始在黑雾中横冲直撞，试图穿越黑雾壁障。然而黑影有如跗骨之蛆，无论他飞到哪里，都紧紧跟随，将他包围着。
现在的局面，居然是仙机道人占优！
龙空道人现在心中无比憋屈，他没想到，见到居然真的如同仙机道人所说，更加偏向与魂修。
在他手中一向如臂使指的天道雷霆，此刻居然倒向了敌人……而他周身的灵气，更是被黑雾紧紧缠绕，难以沟通天地，发挥出更大的效果。
情急之下，龙空道人索性直直撞向了此刻离他最近的一座山峰……羑里峰！
羑里峰的阵法，可以说是七峰当中最坚固的；龙空道人是想通过羑里峰的护山大阵，将周身黑雾甩掉……
然而等到他狠狠撞过去，护身大阵应声而碎，大阵之内的修士们发出一阵鬼哭狼嚎之声！
“有效！”
虽然护身大阵被撞碎了，但龙空道人能够感觉得到，大阵仿佛是一层滤网，将黑雾吸收了一部分；这让他仿佛挣脱了一层束缚，身体灵活了许多……
“下一个！”
天相峰！
亲眼目睹了龙空道人撞碎羑里峰，其它五峰的修士人人自危；天相峰一众修士眼看龙空道人朝自己飞来，纷纷躲避。
“轰！”
天相峰大阵随之破碎，龙空道人已经能够腾出手来对黑雾发动反攻了！
留下一峰被黑雾侵蚀的天玄峰修士，龙空道人将目标对准了不远处的摇光峰……
此时，摇光峰上的修士也都发现了这一点。
冰月大师心底冰凉，邀月长老也闭上了眼，哀叹道：
“千年基业，何至于此……”
然而想象中的碰撞之声并没有响起，只听沉雪真人高亢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舒世宗！他来救我们了！”
间不容发之间，一道金光屏障挡在了龙空道人身前；一时间，金、青、黑三种颜色撞在一起，挡在青、黑两色之前的金色之中，舒世宗全力抵挡，冲着龙空道人喊道：
“我来压制黑雾，你召唤天道雷霆！”
这突然杀出来的程咬金，自然便是升级之后，全速赶来的舒世宗。
他远远看着龙空道人撞碎天相峰的防御，而后朝着摇光峰撞去，一颗心差点都要蹦出来；好在他最后赶上了！
舒世宗的护体金光虽然没有升级，但随着他的主修功法升级，整个人的境界提升了；金光全力爆发之下，居然将黑雾慢慢逼成了人形……
“天道雷霆！”
一道龙形雷霆从天而降，精准的打在了黑雾凝成的人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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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第十二、第十一战区的覆灭和狍鸮的魂飞魄散，大高白国花了十年时间才建立起来的金光大阵和法统，在魔青山脉彻底毁灭。
龙空道人离开后，舒世宗只是愣怔了一瞬间，继而意识到了，先前自己感应中，能够让自己收获天大好处的机遇来了。
失去了金仙和金光大阵庇护，任他收割的十个妖国战区，起码十万左右的化形妖怪魂力！
即便每一个妖怪还和先前一样，只能收割一半的魂力值，十万下来……他的御魂宗有极世真法别说第六重了，第七重也不是没有可能！
魔青山脉，将成为他的魂力收割场，无限提款机！
舒世宗立马开启天眼，沿着魔青山脉背上，开始了自己的收割之旅。
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第十战区了。
由于狍鸮毁灭的太过突然，大部分妖怪都还没有察觉到异常；只有一些老奸巨猾，从来没有真心臣服过狍鸮的老一辈妖怪，才能从突然解体的金光大阵中觉察出一丝异样来。
然而即便觉察到金光大阵出现了问题，意识到狍鸮和大高白国可能遇上了麻烦，大部分妖怪也不敢因此便擅自离开总督府，独自逃亡；狍鸮即便不在，它的威严还是无妖敢于冒犯。
于是，第十战区的妖怪们错过了最佳逃亡的机会。
当舒世宗神魂笼罩在第十战区总督府所在的凌丰山时，便注定了这些妖怪们的命运。
舒世宗仿佛一个人形浮空的多管炮塔，二话不说便冲到了总督府上空，开始对着那些还没意识到危险的妖兵们展开了疯狂的射击。
舒世宗强大的神魂能够同时锁定成百上千的目标，离体的金光，就仿佛拥有精确制导系统的火箭弹一般，准确的命中每一个妖怪，将它们撕裂、炸碎！
一时间，整个凌丰山变成了一座残酷血腥的屠宰场——这根本连战场都称不上。
无论是训练有素，试图结阵自保的教导大队，还是个体实力突出，试图趁乱逃跑的传统妖怪，统统难以逃脱金光炮弹的屠杀。
不过这种屠杀也是有极限的。第十战区通讯处的鼠尾格格妖在临死之前，将舒世宗的所作所为传讯给了剩下的九个战区；下一个战区，舒世宗遇到的将不再是乖乖等着他收割的经验包，而是有所准备，甚至崩溃四散的妖怪……
舒世宗悬浮在凌丰山上空，神魂笼罩下，已经没有任何一个还活着的妖怪气息了。
他没有计数，但根据现在的魂力值来计算，他大概杀掉了接近一万名妖怪，其中还有一尊已经修炼到阳神的妖王。
在炼化魂力的过程中，他能感受到，这里的妖怪们全部都修习有那种诡异的功法，以至于魂力炼化中出现了大量的损耗；否则，现在的魂力值，起码还能再翻一番。
不过饶是如此，他的魂力值也已经达到了497万多，只需要再杀六十多个化形妖怪，他的御情大法便能顺利晋升到第六重，可与金仙媲美！
舒世宗没有耽搁功夫，天眼四周扫视一圈，继续向着东北方向飞去。
魔青山脉虽然辽阔，但以舒世宗的速度，还是只用了不到一刻的时间便找到了第九战区的灵气节点。
虽然不知道脚下这座山的名字，但是灵气是骗不了人的；舒世宗神魂扩散开来，将整座山笼罩气来，却惊讶的发现，这里的妖怪数量少的可怜。
“被发现了吗……”
舒世宗是有这种心理准备的。毕竟大高白国的妖怪们可不是人宗那些堕落腐化的修士们，它们的通讯手段远比人类高明。
就在他准备冲向神魂感应中的那些妖怪时，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人类，你是想要将所有妖族屠杀殆尽吗？”
舒世宗没有回头，他的神魂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妖怪。毕竟在众多妖怪气息中，这个妖怪的气息仿佛皓月之于繁星，想不注意到也不可能。
舒世宗背心一团金光疾射而出，打中了那名妖怪的躯体——这令舒世宗感觉到一些讶异，这团金光的威力不小，足以将结婴大妖打个半死；但那妖怪的气息强度，起码也是个阳神，不该这么轻易就被击中的。
舒世宗转过身子，看到一头人立在空中的黑色熊妖。熊妖的胸膛上，被金光炸开了一个大洞，心脏裸露在空气中，鲜血淅沥沥的向下淌着。
很明显，这头熊妖是主动用自己的要害，撞上暴烈的金光的。
舒世宗有些难以理解：蝼蚁尚且偷生，这头熊妖为什么要主动寻死？虽然他本来就是要将这里的妖怪全部杀死，用以提升自己的实力的。
熊妖身躯雄壮，人立而起起码有两丈，但是它并没有居高临下，反而降下高度，平视着舒世宗，用它苍老的声音说道：
“你是要将所有妖族赶尽杀绝吗？”
虽然舒世宗渴望力量，但他现在掌握绝对优势和主动权，神魂也将附近试图潜伏、逃跑的妖怪都锁定了住，倒是有余裕和这熊妖掰扯两句。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身为人类修者，斩妖除魔，有问题吗？”
熊妖摇摇头，说道：
“没问题，我也曾经吃过不少人类。”
舒世宗天眼看去，便知这熊妖手中的人命肯定不少，眼神不由得冰冷起来。
“不过，我吃人是为了生存，你杀妖，应该是为了炼魂吧？”
舒世宗脸上露出不屑神色，嗤笑道：
“你该不会是想说，为了生存吃人是迫不得已，而为了练功杀妖是贪婪自私吧？呵呵，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弱小，便是原罪，更何况你们还不是我的同胞，我杀妖炼魂又如何？！”
虽然说的理直气壮，但舒世宗却感觉自己这些话有些色厉内荏。
这些日子他虽然杀妖、炼魂无数，魂力值和实力都噌噌上涨，但他内心深处，还是知道自己所杀之妖中，肯定有从未危害过人类，甚至愿意与人亲善的妖怪的。
只是杀妖炼魂的好处，暂时蒙蔽了他的双眼，或者说良心；现在的他，就仿佛赌场里连连押中的赌徒，尽管知道赌博不好，但获利太多，早把良知抛到了一边。
黑熊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用有些嘶哑的声音说道：
“适者生存吗……这的确是天地自然之道啊……人类，我的前半生也是这么过来的，可有一天，我遇到一个割肉喂鹰的奇怪人类，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
舒世宗扬起脖子，似乎对熊妖无聊的过去并不感兴趣；不过他却没有打断熊妖，准备听一听它能说出什么花来。
“有一次我外出捕食，正好遇到一只老鹰在追捕一只鸽子。鸽子对老鹰说：‘你放过我吧！我的命只要这一条，你还可以捕食其它猎物啊！’
老鹰说：‘你说的有道理，但我现在快要饿死了，不吃你根本就等不到下一个猎物；大家活的都不容易，我要不是被逼到了绝路，也不会这么紧追不放的！’
这时候，路过的人类听了慈悲心起，就把鸽子伸手护住，并驱赶老鹰。
老鹰非常愤怒，跟人类理论说：‘你心肠好，想救这鸽子一命，难道我的命就不是命吗？都是生灵，鸽子凭什么比老鹰高贵？’
人类说：‘我不想眼睁睁看着鸽子被你吃掉，但你说的没错，老鹰的命也是命。我应该一视同仁。’
于是人类就取出一个天平，一边放鸽子，另一边放上从自己身上割下同等重量的肉来。”
舒世宗有些无语，这不就是异世界版本的佛祖割肉喂鹰吗……难道这世上也有一个倡导慈悲为怀的人类门派吗？
“后来呢？”
舒世宗忍不住问道。
“后来，我直接现身，把人类、老鹰和鸽子统统都吃了。”
舒世宗彻底无语了。得，这个异世界版本的佛陀看来是没有下落了。而且看着熊妖活的好好的，估计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从它肚子里破出来。
“老鹰的肉有些酸，鸽子的肉有些腥，还是人类的肉好吃，有点像嫩牛肉……”
舒世宗感觉这妖怪就是来消遣自己的，脸色阴沉下来，说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熊妖被打断，也不气恼；实际上他身上的血一直都没有断过，即便以它的体量，心脏受创这么长时间不去治理，也是要出问题的。
“我吃了那人的肉之后，明白了‘慈悲’的道理。明白了有情众生平等，只要有灵智，能思考，便都有慈悲心！”
舒世宗感觉这个故事前后不连，你一头熊，吃了鸽子老鹰和人类，懂个屁的慈悲。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吃过人了。即便继续吃肉，也只吃没有灵识生灵；开辟了灵识的有情众生，我再也没有吃过。”
舒世宗明白这头熊想说什么了，脸上的神色也由不耐烦变得凝重起来。
前世他在看小说或者影视剧的时候，也和别人争论过：若世界上真的有像人一样有灵智、有感情、能说话的动物，或妖怪，身为人类，应该如何去对待它们？
在某本小说的评论区，他也曾经和别人大战三百回合，认为不应该一刀切的看待妖怪，应该辨别其中愿意与人类友好相处的一方，并与它们建立友好的关系……
只是穿越之后，他遇到的妖怪，除了一个猛虎山神，剩下的无一不是贪婪暴虐之辈，令他天然的便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产产生了极高的共鸣，在杀妖的时候根本就不会心慈手软。可今天杀到兴起，却突然被这大狗熊一个不着四六的故事将心底那点沉渣泛起，搞得他现在都开始有点怀疑自我了。
“如果这就是你的目的的话，你的确成功了。”
舒世宗叹了口气，正想在说些什么，这时候腰间的灵犀角突然震动了起来。
他掏出灵犀角，注入魂力，舒莎有些轻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世宗？”
舒世宗和舒莎相处十五年，对她的语气神态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虽然舒莎轮回三世，但有些东西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改变的——他敏锐的听出了舒莎语气中的一丝惊惶，心中立马生出一丝不安来。
“莎莎，你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排在第一位的，那一定非舒莎莫属。
另一头的舒莎没想到舒世宗这么敏感，只凭两个字便听出了她的心情，欣慰之余也有些犹豫起来。
金仙之战非比寻常。以舒世宗现在的实力，如果贸然插手，会不会将他置身危险的境地……
这一时间的沉默，彻底勾动了舒世宗心中不安的丝弦，他语气温柔地说道：
“莎莎，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舒莎稍作犹豫，将沉雪真人带来的情况说给了他。
舒世宗心下一沉，立刻有了决断：
“你们在摇光峰藏好，我两刻钟之后到达——对了，我已经晋升金仙了！”
另一头的舒莎听到这句话，语气都变得雀跃起来，惊喜说道：
“真的？恭喜你了，我会带着瓶儿和赵婉她们藏好的！”
舒世宗“嗯”了一声，然后挂掉了通话。
如果说，刚才他心里还有一丝迷惘不决，现在接过舒莎的通话之后，他心中的哪一丝迷茫，已经彻底被他斩断了。
黑熊妖身上的血至少流出去了一大半，此刻飞在空中的身形都开始变得有些不稳起来。不过它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情况，而是用它那苍老嘶哑的声音说道：
“刚才和你说话的，一定是你喜欢的人吧！”
舒世宗点点头，直接说道：
“我要杀你炼魂，然后去救她！”
黑熊没有任何意外，他点点头说道：
“如果杀了我，能够救出让你变得如此温和的人，那么我的死也是有价值的……”
舒世宗身化金光，穿过黑熊的躯体；下一刻，黑熊身体从中间分开，变成了两半。
“你去死吧，我会将你的慈悲心一起收下的！”
黑熊的神魂几乎在瞬间便被炼化，舒世宗识海系统中的魂力值开始涨涨，最终在501万的时候停了下来。
这一头熊妖，至少贡献了四万多魂力值，远远超过正常阳神神魂炼化后的魂力值产出。
舒世宗不知道这是否和熊妖所说的“慈悲心”有关，但是他知道，从今以后，在面对妖怪的时候，他再也不会不加甄别的一起斩杀了。
这头黑熊的某些东西，的确已经传承到了他的身上。
“系统，升级吧！”
……
天玄峰，玄天秘境。
仙机道人在里面大肆吞噬历代天玄峰长老留下的道印的时候，龙空道人懒得在里面和他躲猫猫，干脆就守在秘境出入口守株待兔。
当然，为了彻底根绝仙机道人的退路，龙空道人毫不犹豫发动了天道雷霆，目的便是摧毁玄天秘境这一仙机道人独自建立起来的洞天。
玄天秘境内部虽然不显，但从天道山其它六峰看去，天道雷霆将整座天玄峰淹没，整座山峰无论草木、山石还是上面的生灵，全部在这滔滔不绝的雷霆面前化作了灼热的熔岩。
原先高高耸立的天玄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消熔，高度越来越矮，熔岩顺着山间的溪涧下涌。
大约过了两刻钟左右，天道雷霆终于停了下来。
远远观战的六峰修士无不松了一口气。
在他们看来，这雷霆若是再继续下去，只怕其它六峰也会被融化的岩浆波及到，即便不至于直接从大地上消失，但山脚的灵田、仆役的居所，肯定都要遭殃了。
很多远观的修士都以为这是雷霆之力用尽了，不得不停下；然而雷霆之力即便是有限的，也当着他们的眼皮子足足落了有两刻钟之多，这世上除了金仙，没有谁能够扛下如此暴烈、持久的雷霆之力。
不过他们猜错了，天道雷霆之所以停下来，并不是因为雷霆之力用尽了，而是雷霆的目的达到了。
自从五千年前开辟，经过历代天玄峰的修士不断加持，即便在七峰秘境之中也能排在最前面的玄天秘境，终于在天道雷霆中彻底崩灭了。
而在天道山脉耸立了无数年之久的天玄峰，也终于被夷平了。
四散的熔岩之中，两道身影悬浮于上。
“明湖，没想到吧？”
“有什么想不到的？这三千多年来，你的残魂一日不灭，我就一日不曾安稳过。”
“呵呵，今天之后，你就可以安稳了——”
话音未落，仙机道人爆散成一团黑雾，将龙空道人包裹起来……
“死了就安稳了！”
黑雾仿佛沸腾起来，将空气都侵蚀了；身处其中的龙空道人身上青光爆闪，为他撑出了一片安全的空间。
“冥顽不灵！”
龙空道人面对这诡异的黑雾，也不敢大意，周身灵气涌动，与黑雾搅到一起，发出电闪雷鸣之声。
这诡异的场面，让远远看着的六峰修士全部面面相觑——这金仙争斗，怎么如此怪异？
怪异的不是金仙，而是此时的仙机道人。
毕竟，他可是昊天世界第一个金仙魂修，所有手段都是前人所未曾见识过的。
“仙灵也不过是魂魄的一种，给我炼化！”
仙机道人诡异的声音中，黑雾沸腾翻滚的更加厉害；龙空道人身上的青光居然开始变得黯淡起来。
“天道雷霆！”
乌云密布，天雷滚滚，云间雷霆若隐若现，却迟迟不肯落下，仿佛天道也在此刻犹豫起来。
“我早就说过了，天道更加偏向魂修，即便你此刻仍然执掌天道权柄，却无法强迫天道做出违背它本意的选择！”
龙空道人周身青意消退，他的身影开始在黑雾中横冲直撞，试图穿越黑雾壁障。然而黑影有如跗骨之蛆，无论他飞到哪里，都紧紧跟随，将他包围着。
现在的局面，居然是仙机道人占优！
龙空道人现在心中无比憋屈，他没想到，见到居然真的如同仙机道人所说，更加偏向与魂修。
在他手中一向如臂使指的天道雷霆，此刻居然倒向了敌人……而他周身的灵气，更是被黑雾紧紧缠绕，难以沟通天地，发挥出更大的效果。
情急之下，龙空道人索性直直撞向了此刻离他最近的一座山峰……羑里峰！
羑里峰的阵法，可以说是七峰当中最坚固的；龙空道人是想通过羑里峰的护山大阵，将周身黑雾甩掉……
然而等到他狠狠撞过去，护身大阵应声而碎，大阵之内的修士们发出一阵鬼哭狼嚎之声！
“有效！”
虽然护身大阵被撞碎了，但龙空道人能够感觉得到，大阵仿佛是一层滤网，将黑雾吸收了一部分；这让他仿佛挣脱了一层束缚，身体灵活了许多……
“下一个！”
天相峰！
亲眼目睹了龙空道人撞碎羑里峰，其它五峰的修士人人自危；天相峰一众修士眼看龙空道人朝自己飞来，纷纷躲避。
“轰！”
天相峰大阵随之破碎，龙空道人已经能够腾出手来对黑雾发动反攻了！
留下一峰被黑雾侵蚀的天玄峰修士，龙空道人将目标对准了不远处的摇光峰……
此时，摇光峰上的修士也都发现了这一点。
冰月大师心底冰凉，邀月长老也闭上了眼，哀叹道：
“千年基业，何至于此……”
然而想象中的碰撞之声并没有响起，只听沉雪真人高亢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舒世宗！他来救我们了！”
间不容发之间，一道金光屏障挡在了龙空道人身前；一时间，金、青、黑三种颜色撞在一起，挡在青、黑两色之前的金色之中，舒世宗全力抵挡，冲着龙空道人喊道：
“我来压制黑雾，你召唤天道雷霆！”
这突然杀出来的程咬金，自然便是升级之后，全速赶来的舒世宗。
他远远看着龙空道人撞碎天相峰的防御，而后朝着摇光峰撞去，一颗心差点都要蹦出来；好在他最后赶上了！
舒世宗的护体金光虽然没有升级，但随着他的主修功法升级，整个人的境界提升了；金光全力爆发之下，居然将黑雾慢慢逼成了人形……
“天道雷霆！”
一道龙形雷霆从天而降，精准的打在了黑雾凝成的人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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